一甲子的故事(林深靖)

北京的知识圈最近流行一个顺口溜:1949年,社会主义救了中国;1979年,资本主义救了中国;1989年,中国救了社会主义;2009年,中国救了资本主义。

短短几句话,交代了中国在国际地缘政治学上的微妙角色,有历史感伤,有民族豪气,也有自我调侃。 1949年,中共建政,以社会主义收拾了分崩破败的山河。 1979年,邓小平复出主政,以资本主义的游戏规则带动改革开放的生猛经济活力。 1989年,社会主义阵营的骨牌从东欧一路崩亡到苏联老大哥,「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却在关键时刻挺住。 2009年,西方资本主义阵营在全球金融海啸下哀鸿遍野,中国祭出扩大内需维系经济成长率,一时之间仿佛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的共同救世主。

就是这样,从1949~2009年,整整一个甲子。中国改变了她与意识形态信仰之间的关系。中国也改变了她与世界之间的关系。因此,10月01日的建政60周年大阅兵,中共要展示的,与其说是那些琳琅满目的自制武器,不如说是一甲子的奋斗故事。而且,这一个故事,依据中国人的集体历史记忆,一定还要上溯到1840年鸦片战争迹近于亡国灭种的巨大屈辱。 (又开始扯这自卑投影出的自大情结)自1840年以来,从屈辱的土壤中培育出来的是中国人追求「富国强兵」的共同梦想。今年十一国庆在天安门广场所铺演出来的,无非就是这样一个跨越两个世纪的共同梦想。

中国迅猛发展的经济力,终究必须有一支与其相配套的武力。 「富国强兵」于焉成形。根据英国《詹氏防卫周刊》的评比,中国的军力在2008年已排名全球第四。日本各大媒体则认定中国已是仅次于美国的军事大国。其实,中国的经济实力,依据不同的统计方法,也同样在世界排名第二到第四之间论证。因此,10月01日的天安门展演,要叙说的,比较是一个「奋发向上」的民族故事,而不是威武严肃的军备恫吓。

事实上,中共建政60年以来,真正算得上对外用兵的,大概也只有1962年的中印边界纠纷以及1979年的「惩越」战争。 1979年之后,在「和平发展」的思维主轴之下,除了参与联合国主持的多国联合维和兵团以及在海盗猖獗的非洲沿海部署海军之外,中国相对于美、俄等军事强权,实在很难说她有什么扩张的野心。也因此,对于中共的大阅兵,欧美各国媒体一般只看做是节庆,而不是耀武扬威的军事演练。譬如,法国《世界报》的社论,就认为中国在国境之外所要扮演的是「和平巨人」(géant pacifique)的角色。也因此,如果我们回头搜寻10月01日的视觉记忆,恐怕最深刻的是蔡国强炫丽传奇的烟火秀,而不是琳琅过眼的武器装备。这也许就是「和平巨人」(?对台飞弹千多颗,和平二字,只是讽刺、笑话!不是和平巨人,倒像钟楼怪人!)说故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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